群妖的起哄声,长琴无法分心,煞气消减的鬼修更是暴怒,却足已叫长琴全身而退,想寻个空隙抽身。一剑直出,横挑脖颈,鬼修仰身避时,长琴脚点青石,瞬间撤出丈余。
妖群中却突然飞出一根藤蔓,箭一般直刺长琴心脏!挥剑斩断藤蔓,这一顿,鬼修立刻得了机会,扑上来獠爪直掏长琴胸口,剑抵青石,长琴只来得及猛一扭身,呲一声锦衣破碎,血肉飞溅,那鬼修竟嚎叫起来。
鬼修看着自己的手,鲜血蚀尽他獠爪,饕餮般吞解鬼煞,这种炙疼比暴露在阳光下更甚万倍,那血里流的是龙脉之息。鬼修自断残手,目眦欲裂看着长琴:“人界皇族!”
长琴面色苍白,他的左臂被伤,伤口看着可怖,却不严重,然而鬼煞入体,这一击太霸道,就算他的血能自行解煞,此时也是痛苦无比,靠在青石墙上,以剑撑地,全无血色的唇轻颤着,看着众妖疯狂贪婪的神色,勾唇一笑。
血将他的华服染成了赤金,赤羽的凤纹似一团火焰,这一笑如堕天的神祗,再如何狼狈,也是天潢贵胄。
“尔等妖物,也敢肖想孤家。”
“人界皇族哪个妖魔不稀罕,只可惜为龙脉所护不能下口,今日你来送死,岂能放过!”方才那藤妖一下跳到了近前,旁侧簪花的骨女立刻抢了上来,毒蛇般的眼睛扫过众妖,却是对长琴道,“再难啃的骨头,到了我们的地盘,一样叫你有来无回~”
一时间群魔乱舞,个个都欲上前争抢,长琴待体内鬼煞势缓,这才点穴止血,站起身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,讥笑道:“妖物就是妖物,纵然杀得了孤家,也免不了一场自相残杀,无论人神妖魔,到底本性贪婪。”
众妖见识过长琴的毒,此时也没有敢第一个出风头的,僵持半晌,妖群愈发骚动,长琴握裂了瓷瓶,只死死盯着剑尖。
天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,太子建成怎能命丧于此。
群妖发难,长琴扬手将毒抛了出去,挥剑一扫,毒分洒了开去,立刻蒸发在空气中,前面一圈妖物被毒气化为废水,后面的竟然毫不迟滞,踏着同类的残骸扑上来,长琴疾退,体内鬼煞之痛叫他满身冷汗,看着妖水漫至脚下,毒雾中狂呼乱叫,振剑便要突出去,身形忽然顿了顿,竟有些后力不继。
淬毒的剑忽然震颤,一青衣的少年扶住长琴,惊惶道:“主人!”
“莫多言,你可能在寅时前突出包围?”
“易水方才化灵,怕是不能。”
“易水,这名子,不好。”长琴捂住伤口,黑血从指缝溢出来,易水忙用自身清气压制,却也不尽人意。
易水就是这青鞘剑的剑灵,剑名易水,因仙毒化灵尚不知事,性子也是如这剑一样清烈。
易水如起誓般决绝道:“主人,无论如何,易水一定护您出妖界。”
“休要胡来,虽算错一筹,但此时孤也有的是后招。”长琴时刻注意着动静,挥袖打落袭来的一排骨钉,竟听见了剑啸之声,轻一哂,斜乜着毒雾破开处。
青红月光再次洒入眼眸,数千幻剑结阵,惊破长虹,日月失色,紫蓝衣冠的少年悬于剑阵之中,其人更如一把绝世利器,所在之处,正是阵眼。少年双手结印,长琴也辨不全他的动作,清气从阵眼荡开,如怒涛亦如细雨,震退众妖于数十丈外。
“殿下,走。”少年移形换影,一把扯住长琴消失于阵中,差点把易水都给落下,幸好易水剑还握在长琴手中。
第四回
苍茫夜空中半月明朗,洛阳城萧条森寒,寂静里只有乌鸦哀鸣和狗吠,偶尔听得唐军走过轻快的脚步声。
点着青灯的小巷尽头,结界将两人一灵隐匿起来,李建成锦衣半褪,慢条斯理擦拭着易水剑上的毒,那琼华少年之前所用剑阵耗力甚巨,此时仍旧为李建成驱除鬼煞,易水剑灵在一旁护法,看着巷口的青灯闪烁几下,灭了。
驱除鬼煞的蚀骨之痛,相比渡魂又算得了什么,李建成满额冷汗,面如覆冰,眉头也不皱,他倒是担心少年能不能撑得住。
清冽的灵力渗入伤口,凉意沁润,鬼煞之力渐消,伤口流出的血也显出了鲜红色,少年用灵力又稍微疗了下这皮肉伤,才作收势,他也几近力竭。
妖气忽然翻涌遮月,巷口的青灯复又自燃,亮如明日,那些妖物竟追至人界。力竭的少年立时有些慌乱,微微喘着气望向结界外,易水护在二人身前,李建成还未来得及拉好衣衫,站起身一把将少年揽入怀中,阻开那泰山一般腾腾妖煞的压力。
李建成亦看着那群花花绿绿入不得眼的妖物,摸了摸少年的头安抚,柔声令道:“到了人界,他们奈何不了本宫,只怕会迁怒于你,如今你不敌众妖,且先随本宫回行辕,明日恢复再走。”
众妖逼近,李建成并不理,低头看着不答话的少年,一手整理衣衫。
十四的少年心性坚韧,然而此时已无力御敌,想方才洪湖巍山般的杀气压得自己窒息,听太子语气也不会放自己离擅,只得点了下头,心中对这万人之上的高位者顿生了几分亲近之意。
李建成将易水召回剑中,携着少年缓步走出深巷,凤目中压着些许疲惫,为怀中人抵挡了所有杀气。众妖看着他拼命伸手却触碰不得,嘶叫呼吼涎水横流,那种近在咫尺而不得的痛苦,让有的妖甚至开始撕咬自己的身体,贪婪似疯,疯狂欲死,却无论如何也脱不了龙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