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长将今日带来的单肩包, 递给了余愁平静地说:“这些年,保存下来的发票都在上头, 至于小额开支, 去药店买的药, 我只是记在笔记本上……”
而那笔记本也一并放在了包中。
“这些就够了。”余愁眼神缓和,心中松懈。
原以为对院长横眉冷对,于自己而言会是一件羞愧不忍的事情。做事之前瞻前顾后, 忧心忡忡,是人类的通病。而尝试则是勇气, 也许踏出一小步便足够眼前豁然开朗。
余愁踏出了这一步,压力便少了许多, 但……
单肩包陈旧发灰的布料,仍然如同一块烧红的碳,散发着热量, 烧的余愁心乱如麻,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转交给了韩琴君。
韩琴君贴心地接过,感受下了一下重量,满满当当,的确不少。这么多年,这么多孩子的治疗,也该拥有这般多的票据。
“院长请坐吧,我想问一下那个孩子现在的情况。”
院长身子一顿,随后解释:“并发症,医生说不能着急动手术,得先控制。”
余愁眯了眯眼睛,追问:“那么……钱还够吗?”
院长忙不迭地点头,连声道:“够的,够的,你不用担心!我先前老是找你……心中也过意不去,想着这一次自己慢慢撑过去,再说你给的钱也够用,没想到手术迟了一会儿,就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……”
院长心中愧疚,不敢再看余愁,也在躲避着余愁的目光。
场面沉默了许久,直到余愁身子僵硬,再对上韩琴君平和的目光,消失的勇气又从心里升腾而起。余愁轻声道:“那我……不留院长了,路上小心。”
院长一步三回头,首次望着余愁,随后又忙不迭地看着韩琴君,最后一眼凝视单肩包。她收回幽深目光后坦然转身,脚步急促快速离去。
韩琴君先一步打破沉默:“你现在相信她的话吗?”多半是相信的吧,余愁孤儿院全靠对方照应,这么多年,虽没有血亲,却情浓于水。
余愁给出的答案却与韩琴君料想的南辕北辙。
她冷静道:“没有证据,我不敢断言。”
韩琴君震惊之后,坦然一笑。宽慰地轻轻抚弄了一下余愁发顶,微微笑,这才是自己了解到的契子。不为私情而丧失理智,不会迷茫后无畏地哭泣。
而是在不公的命运面前,挺直身躯,不叫危难将其压垮。
院长带来的票据数量之多,实在叫人瞠目结舌,韩琴君与余愁自没工夫一一清算,况且这种事情交由专家并不更好?
现如今,突破点在于那名儿童身上。
爆料人非说余愁诈捐,实则没给钱,只要这笔钱数量足够大,就是没和实际钱数套上,也足够澄星有底气地回应。
而那些藏在背后的小人,也不敢再跳。
入夜。
韩琴君才问起余愁:“你记得这些年一共资助了她多少钱?”
“不太清楚了。”余愁掰着手指,长唔一声,给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答案,“我的钱还有些和许雪城账目重合了,暂时拿不出来。”
余愁手上的账户里一般不会存十万元钱以上的数额,如果院长没有主动要,她会选择和许雪城一起投资。
只是因孤儿院的事情,每次不会投多少便是了。
韩琴君抱着她帮余愁退算,余愁之前的经纪来源主要自演戏,这笔账目前经纪公司便能给出账目。余愁自身账户,孤儿院账单,还余下许雪城那边……
比起院长的账单零零碎碎,余愁联系许雪城。
餐厅里,数本记账簿堆叠起来足足有一分米厚,许雪城单手拿出来有些吃力,脱力后砸在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响,幸好被餐厅音乐所遮掩,其他用餐者的目光并未向这边多瞧。
许雪城做事仔细,j-i,ng打细算,便是买菜的几毛几分钱都会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。她打小过的便是穷日子,比起余愁,十足的铁公j-i。
看今日准备,许雪城早就坐等余愁找自己讨要账目。
“早就准备好了,结果你现在才联系我。另外你可是澄星的老板娘啊,澄星做事磨磨蹭蹭敷衍谁呢?网上都快把你和院长骂出翔了!”许雪城还是一样的暴脾气,说话也不大文明,但心地善良,一心向着好友。
她不耐烦地戳了戳账簿,“餐厅的盈利与年底分红我记着,但我没天赋经商,也没什么行内人脉,所以……盈利并不是很多,你看看吧。”
余愁伸出手将那些笔记本揽过来,没看,只道了一句:“我相信你。”
许雪城手肘杵在桌子上,支着下巴,眯起眼睛狐疑地反问:“我就奇了怪了,你既然对院长提出了质疑,为什么还相信我”
余愁淡然一笑,扫看她一眼,又看了看自己手提包……呃,放不下。
她目光搭上了许雪城身边的布袋子,许雪城后知后觉,一拍桌子不满地‘喂’声:“我的大明星啊,你特么不会就带了个j-i,ng致的手提包吧……这可是我平时用来买菜的袋子!”
话中满是不耐烦,许雪城还是将布袋子交了出来,口中嘀嘀咕咕。
她很抠门,j-i,ng打细算,但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。
余愁指正:“也许你该改改自己抠门的习惯了。”
“不想改,我高兴,存钱心里有安全感,所以……”许雪城再问了一句:“你还是没回答,为什么质疑院长,但相信我啊 ?”
是不是在唬人?是不是心中还在暗搓搓地多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