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一次,我绝对不会放下你一个人。”
夜,显得异常漫长,顺利的话,明日,酒圻才能送解药过来。
不知不觉间天已亮了,君九渊一宿没睡守着薛柳檀,就像当初薛柳檀守着自己那样。他躺在薛柳檀的身侧,将他轻轻拥入怀中,只有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以及浅浅的心跳,方能觉得安心一些。但他仍旧不敢闭眼,生怕一睁眼,眼前人便会失去气息。
君九渊也已疲乏得很,前日在水牢里本就休息不好,昨日又亲眼看见薛柳檀被伤而自己不能救,最后竟让他倒在自己怀中,种种打击让他看起来也十分疲惫。
君九渊起身,准备去蓄水池里舀一瓢水醒醒脑,到了才发现,由于自己情急之下只给薛柳檀的卧房点了炉子,而没给宅中其他地方点上,此时蓄水池表面已结上了一层薄冰。哎,没有薛柳檀,整个宅子都透着一阵清冷。想来那人在时,如此大宅上下一副井井有条,不想不过几日,竟一片灰败,池中结了冰,案上积了灰,平日里也不怎么见他打扫啊。
君九渊拿瓢底在冰面上一压,那层薄薄的冰不堪重压裂了开来,沉了下去。君九渊舀起一瓢水往脸上泼去,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许多,那人不过是在沉睡罢了,不过几日便会醒来。
恍惚间察觉到门外熟悉的气息,君九渊用袖子随意抹了把脸,也不惧寒,推门便出去。门外之人,正是酒圻。
雪白的世界里柳树下的那抹玄黑背影显得是那么的突出但不突兀。“酒圻!”君九渊难掩心中的兴奋与期待,第一次见到酒圻让他觉得如此欣喜。
一袭黑衣的酒圻转过身来,也不言语,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蜡丸来,往君九渊那里一抛,便准备走了。
君九渊接过解药,脱口而出:“等等!”
酒圻未搭理他,但却停下了脚步。
君九渊低着头,想了想问道:“锦琮……他可还好?”
酒圻闻言,转回身来定定看着君九渊,深如寒潭的眸子,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。就在君九渊认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,只听他低声缓道:“无碍。”
君九渊释然一笑,道:“还好。多谢。”
“此药口服,只能解毒,并不能救命,我们只能助你至此,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。”酒圻破天荒地说了一长串与顾锦琮毫无相干的,说完不停留也不再看君九渊,马上离开了。
君九渊看着酒圻离去的背影,似乎明白了些什么,微微上扬嘴角,心中觉得安慰,想起里面躺着的薛柳檀,他忙回屋去了。
其实顾锦琮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,受了伤还要顶着心理压力去父亲房里盗药,最后还得到父亲被君式微控制了的消息,心中波澜起伏却一直憋着不与外人说。父亲虽错,却始终是他顾锦琮的生父。
这些酒圻都看在眼里,虽放不下心,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顾锦琮身边,却还是依着他,迢迢赶来送药。他不愿意同君九渊多说,是不想君九渊对顾锦琮再有什么想法,即便是友情的关心也不希望,但若君九渊真的对顾锦琮的生死不管不问,他大概会与他一决雌雄,在法力上见真章。
可当君九渊真的问起顾锦琮时,酒圻只觉心中一阵异样,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觊觎一样,他恨不得顾锦琮只是他一个人的,哪怕是从别人口中听见顾锦琮这三个字都觉得是对他的玷污与亵渎。
想着那个面色灰白似乎永远一脸死寂的人,酒圻不禁加快了脚程。别人眼中的愁云惨淡,在他眼里却远比烟花灿烂。
作者有话要说: 尾声
☆、二十九、枯槁
君九渊打开酒圻送来的解药,只见黑色蜡皮里面藏着一粒赤红的小丸,在手中捏久了觉得它似乎变得粘腻起来,怕它就这么化了,君九渊忙把这药化到水中给薛柳檀服下。
炤上熬着米糊,君九渊想,薛柳檀兴许能吃下点。
服完解药的薛柳檀看起来并没什么差别,想是药效较慢。君九渊去取了一碗熬好的米糊来,还在里面加了些白糖,耐心喂薛柳檀咽下后,惊讶地发现他的脸色竟不知在何时褪去了青白,恢复了红润。
君九渊悬着的心这才放下,“下次回去的时候定要好好谢谢顾锦琮和酒圻。”
他拿手绢给薛柳檀拭了嘴角,在他的眼睑上落下一吻,微微一笑,柔声道:“快醒过来吧。”
一切似乎都终于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。
就这样跟陪着薛柳檀说说话,虽然他不会做出回应,但君九渊就像是患了话唠一样,一说就是一整天。他不仅不觉得漫长,倒觉得时间过得飞快,很快便入夜了。
虽然薛柳檀服下解药后已有明显好转,可是夜,君九渊仍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,把人窝在自己的怀中,就着明亮的月光痴痴看着他。时间一长他倒也有些困顿,但他也只是闭目养神,睡得极浅。
半夜发觉怀中之人似乎在动,君九渊大喜,可睁眼之后便傻了。
薛柳檀竟是瞬间老了几十岁似的,之前光滑丰盈的肌肤变得粗糙干瘪,身体似乎在缩小,背也佝偻了起来,手臂更是看起来和枯树枝没什么分别,整个人竟然瞬间形若枯槁。君九渊慌了,丝毫不敢松手,仍是小心地怀抱着他。看薛柳檀脸上纵横着的深若沟壑的皱纹,看起来像是有百岁之寿,可他明明连而立都还未到。
君九渊突然想起之前酒圻说的话,他说此药能解毒,却不能救命。当时不知是何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