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上的甜酒还放着,菜却都已经凉了,秦曜一个人坐在桌边,垂着眼眸,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。高公公低着头站在一旁,听到秦曜突然唤他:“高砚。”“陛下?”高公公应了一声。秦曜叹了口气:“不知道为什么,朕觉得心里难过的厉害。”高公公不知道如何劝解,只好又低声喊了一句:“陛下。”
秦曜站起了身:“走吧。”高公公问道:“陛下这是去哪儿?”“回宫吧。”秦曜似乎很是疲倦:“也不想再见别人了。”
“你要回去?”傅清宴一大早来堵着门:“你有病?”夏瑞面不改色:“你现在也会说这些粗陋之语了?”傅清宴也不理会他的打岔:“你是不是真的有病?这都过去十年了,他当时是被扔进的乱葬岗,你现在回去,上哪里找尸体?”夏瑞吸了口气,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清宴:“我去做什么,你管得着么?”
傅清宴气极,一拳砸上了夏瑞的脸:“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?现在夏家变成了什么模样你知道么?夏家那个女人就盼着你回去,你回去让她拿捏么?”
夏瑞被打了一拳,却也不气恼,偏过头看着傅清宴:“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?”
“我当然知道了,那个叫秋棠的,给了点钱就巴不得什么都说出来,你和你大哥,根本就不是夏夫人的儿子!是她姐姐生的,对不对?”傅清宴揪着夏瑞的衣襟:“所以你现在回去是去**嘛?报仇雪恨?为你娘?为你大哥?为那个叫李诚的?你想做什么?杀人放火?”夏瑞推开了傅清宴的手:“和你无关。”
傅清宴喘着粗气,放开了夏瑞的衣襟:“是,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?你就算是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?好好的活人在眼前不知道珍惜,偏要去想着个已经死了的。”傅清宴极少动气,从小到大算上这一次只打过两次架,都是和夏瑞动的手,他吼得爽快,也不想再和夏瑞纠缠,一甩袖就转身离去,连步下都在生风。
夏瑞叹了口气,他原本是真的想回去一趟,去和夏家的那个女人讨个公道,去给李诚收尸,但是被傅清宴这么一吼,他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,就算他回去了,又能怎么样呢?难道真的去杀人放火么?李诚的尸体早就被这十年来枉死的人们层层叠叠的覆盖了起来,他很害怕,不是怕自己找不到,而是害怕即便找到了,自己也认不出来。
“在想什么?”秦曜的声音却突然响起,夏瑞一惊,抬头去看,果真是秦曜。“陛下怎么会在这里?”夏瑞转头去看院子里的日晷,发现还有一刻钟就要早朝了,即便是现在立刻赶回宫里,恐怕也不能赶得上早朝了:“马上就要早朝了,陛下怎么会在这里?”秦曜仍是之前淡淡的模样,笑的很是温和:“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,所以我只好也伤寒一回了,我想着,也许我应该再努力一下?”
夏瑞看他:“什么?”
秦曜垂了垂眼眸:“我当然知道自己是比不上故去的人的,只是,想着也许自己可以再努力看看,至少,故去的人已经故去了,我还在。”夏瑞一脸茫然的看着他,似乎仍然不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:“什么?”
清早的风吹过了秦曜和夏瑞,夏瑞还是一身准备远门的布衣打扮,他已经弱冠,头上顶了一只白玉发冠,拿了一根白玉簪**在了上面,垂下了两根长长的绸带。秦曜没有穿朝服,头上也没有戴帝冕,只是拿紫色的暗纹锦带绑了一绑,风一吹就随着头发一起飘舞起来,颇有文人逸士的风范。
秦曜的脸有一点点红:“我是说,你愿意留下来么?就当是,为了我。”
夏瑞的眼中一晃而过了一丝犹疑,而后他退后了两步,摇了摇头说道:“陛下莫要再戏弄下官了。”秦曜看着他,突然笑了一声,夹杂着一些莫名的苦涩和失落,他低下了头:“你总也不相信我。”
夏瑞顿了顿,突然开口问道:“陛下对我这样青睐有加,可是因为前朝太傅宋明玉大人?”
秦曜似乎没有想到夏瑞会这么问:“你怎么会,这么想?”夏瑞扯了扯嘴角答道:“那天晚上,陛下不就是把下官当作是了宋大人了么?”秦曜一愣,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腰间的玉佩说道:“一开始,我是认错了人,所以才想让你送我回宫,太傅以前待我很好,我的确很是想念他。”
夏瑞没有打断他,等着他继续说下去。
秦曜又断断续续道:“可是,那天回了寝宫之后,我就知道你不是了,太傅从来不会有那样的表情,他一向都是温柔洒脱的君子做派。”他似乎想到了夏瑞那天晚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,笑中都带了些讽刺,宋明玉是绝对不会那样笑的,即便是最后身患重病之时,他仍然笑的很是温和,让人觉得如沐春风。
夏瑞意义不明的笑了声,明显就是不相信秦曜的话。
秦曜也无法,只好斟酌着说道:“我很喜欢太傅,但是却不是你我的这种私情,我只是很敬佩他,也很依赖他,他对谁都很温和,即便是我的几个皇兄,也大多都对他很是尊敬,三皇兄那么骄傲的人,也是恭恭敬敬把他当做老师的。”
夏瑞问道:“这样么?我原以为皇后娘娘是宋太傅的女儿,所以你才娶她做的皇后。”
秦曜张了张嘴,而后说道:“姻茶是太傅独女,当初几个皇兄皇弟约定,不论是谁登上了皇位,都要娶她为后,护着她安然一世,